黎明
突然翻到还写了这一篇
私设有：假死弹只有百分之五十生还率
并盛町，彭格列地下基地。
在心里最后过了一遍整个计划，确认并无遗漏之后，泽田纲吉走进他自己办公室旁边的房间。
偌大的空间里只摆了一桌一椅，这座基地的主人在门口抬手按下了金属墙上的按钮，全息影像瞬间替换了原本空荡荡的景象。
洁白的床铺，透明的窗纱，明亮的落地窗，和窗外射进来的午后阳光。
走近桌椅，纲吉在椅子上坐下，伸手打开桌子上的电脑。手指放在键盘上静默了一会儿，缓缓呼出一口气，平复下心跳之后，他给远在意大利的父亲打去了一个视频通话。
视频几乎立刻被接通，沢田家光的脸出现在镜头里。
家光笑得没心没肺，和儿子打了个招呼：“呦，阿纲。”
“早安，爸。”纲吉简短地回应了一下：“妈妈呢？”
家光一手捧心泫然欲泣：“儿子，你就这么不想和爸爸说话吗？”
纲吉：“……”
“老公？”旁边传来奈奈疑惑的声音：“纲君说什么啦？”
家光把手中的平板递出去，空白的镜头里划过天花板：“给给给，你宝贝儿子找你。”
移动停止，奈奈接住平板把它正对着自己，开心地对镜头里的儿子挥了挥手：“纲君~”
纲吉也笑了：“嗨，妈妈。”
“纲君现在还在美国？”奈奈捧着平板在椅子上坐下，记起来自己和丈夫从家里出发之前，儿子正在美国出差的事。“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吗？”
“嗯，我还在波士顿。”他顿了顿又道，语气轻松：“工作的话不用担心，已经快要结束了。”
“那就好。”奈奈看着儿子规规整整的白衬衫，和他身后疑似酒店房间的背景：“你这会儿在你住的酒店？”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她不解道：“纲君是刚刚工作才回来吗？”
纲吉心领神会，温和道：“不是，是等会儿有事要出一下门。”
奈奈神色有些犹豫：“要办什么事，很重要吗？我们这样聊天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没关系。”儿子笑着否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是吗，那就好。”做母亲的放下心来，又问：“对了，午饭有没有好好吃呀？”
“有。”纲吉乖乖地回答，还作势揉了揉肚子：“吃得很饱呢。”
奈奈被他逗笑，又嘱咐道：“那就好，别的都还好，饭是一定要好好吃的哦。”
当儿子的没有丝毫不耐，点点头：“是，我知道。”
“对了，你们到罗马也有两天了吧？有没有出去玩过，觉得那里怎么样？”
“有哦！”提到这个奈奈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兴奋地向儿子讲述了自己在这个古老城市的所见所闻。
尽管因为时间太短，他们还没来得及去太多地方，然而仅仅是那些透着历史感的美丽建筑已经足以让人生出此行不虚的感触，迥异于故乡的异国风情也无比的新奇。
纲吉安静地听着，不时微笑地点头。
语毕，奈奈言犹未尽，又不无遗憾地道：“但是纲君你要是能和我们一起来就更好了。”
纲吉夸张地摆摆手：“不了不了，你和爸爸两个人过二人世界，我去做什么，我可不想当电灯泡。”
“我……”奈奈被他调侃得双颊通红，末了只能跺跺脚：“纲君真是的。”
透过镜头看着少女般羞怯的母亲眼中遮不住的幸福神色，纲吉紧绷的肩膀不可察地放松了些，眼底也泛起真正的笑意。
他又问了他们接下来的安排，家光趁机挤进镜头，手舞足蹈地说了一遍他们大致的行程。纲吉点点头，就游玩地点和当地的特色美食给了他们一些自己的建议。
他提到的那些在旅游手册上大都没有记录，奈奈猜想那大概是他以前来意大利出差的时候发现的。
纲吉又嘱咐了母亲一些其他的事项，比如出去玩要注意安全，哪些地区虽然是景区但是治安不太好，最好不要去。
成年后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如醇厚的酒缓缓流淌，他语速不急不缓，人造光源投射出的金黄阳光映在他的白衬衫上，微微发亮。
纲吉说了一会儿，才注意到母亲有一会儿没有接话了，只是笑着听他讲，眼神越发柔和，如春日旭阳温暖地落在他身上。
纲吉不由得停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奈奈摇摇头，语气中欣慰夹杂着些许微不可察的失落：“只是突然觉得，纲君真的长大了呢，成为和爸爸一样可靠的男子汉了呀。”
身份原因，纲吉一向是尽量避免和母亲的接触，做母亲的只知道儿子虽然没有子承父业满世界挖矿，但是却一样因为工作而总是需要出差。
即使明明就在同一个城镇，母子俩仍然聚少离多，导致在奈奈的意识里，儿子依然是瘦瘦小小需要自己庇护的孩子。
然而她今天恍然意识到，时间流逝，当年那个笨手笨脚的小男孩在她看不到的时候，已经成长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了。
喉头为母亲的话而微微哽塞，瞳孔颤动了两下，纲吉不着痕迹地眨掉眼底逼上的热意，回了一个微笑：“早就长大啦。”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平板回到家光了手里。
看着父亲，纲吉神色微微敛起，告诉他到时间要出门了。
“是吗，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改天再聊。”家光大咧咧笑了两声，然后放下摸头发的手，对自己的儿子嘱咐了一句：“出门记得注意安全。”
父亲深邃的眼神里透着少见的认真，纲吉垂下眼睛，点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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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外响起敲门声，手下得到他的应允后推门而进：“boss，该启程了。”
彭格列年轻的十代目拿下架子上的西服搭在臂弯。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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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格列的岚守和雨守无声地跟在首领身后。
狱寺隼人欲言又止，神色中透着挣扎，终于还是在纲吉走出大门之前伸手拉住了他。
“十代目，果然还是让我跟你一起去吧。”他眼神中有明显的恳求：“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纲吉回握住了他的手，嗓音温和，态度却坚定：“不行，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你和山本要留在基地主持大局的。”
“但是白兰那家伙太危险了！”成熟稳重的彭格列十代目左右手少见的情绪激动：“我们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见他！”
山本武站在一旁，一手扶着背后的长剑，眼神也有些阴沉。
“阿纲，狱寺说的没错。”
“没关系，只是谈判而已，米尔菲欧雷如今虽然强势但是立足未稳，现在就和彭格列两败俱伤对他没有好处，所以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纲吉安抚着自己的好友们，心里很清楚自己在说谎：“再说了，就算他真的想趁机对我不利，你们也该对我有点信心啊。”
“我不是不相信十代目你的能力。”狱寺眉心皱得能夹死蚊子。“只是……”
狱寺看上去多少被他的说辞说服，然而神色显出他仍然在纠结。纲吉垂了垂眸子，倾身拥住他，低沉的声音在狱寺耳边轻轻响起，好似叹息：“没事，相信我，都会好的。”
怀中比自己要高大的身躯颤动了一下，而后慢慢回抱住了自己，双臂一点点收紧。
“是。”
须臾，纲吉松开狱寺，对他笑了笑。
狱寺眼中压抑着诸般情绪，最终只勉强向自己的首领回了一个算不上笑容的微笑。
纲吉转身，拍了一下山本的肩膀，山本抬手覆住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纲吉感觉到好友长着硬茧的手握了握自己的，力道不轻不重。
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无需多言。
纲吉收回手，手臂垂在身侧。
“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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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尔菲欧雷。
身形高挑的男人站在那里，一头白发耀眼逼人。
他实在是年轻了点，光看外貌，沢田纲吉很难将眼前的人和那个把里世界龙头家族都逼入绝境的米尔菲欧雷首领联系到一起。
但是他很久之前就学会了不要以貌取人——大概是在遇到reborn之后。
“初次见面，纲吉君~”白发年轻人笑眯眯地打招呼。
纲吉微微抬起视线，然后他看到了后者的眼睛。
微怔，古井无波的心底泛起一丝波动，他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这是沢田纲吉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白兰.杰索，而非电子资料上的照片。
也许就是这样才让自己对白兰的认知出了一些偏差，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今天以前，他以为对方会是野心明晃晃昭示在眼底，危险气息如影随形的人。然而现在他却觉得，对方和他预料中有那么一些差别，细微，却又难以忽视。
倒不是说白兰眼中没有野心和欲望，事实上那很明显，明显到无法掩盖，显然它的主人也无意掩盖。
但是他的眼睛…
纲吉微微侧目，又移回来直视对方。
“初次见面，杰索先生。”
白发意大利人紫罗兰色的双瞳色泽浅淡，并不清透，他侧身抬手，将彭格列的首领迎进米尔菲欧雷的大门。
纲吉目不斜视地从站在白兰身后半步的红发青年面前走过去，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
他大概是疯了，竟然觉得一个恶魔的眼神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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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会议室里，双方首领坐在长桌两端，就米尔菲欧雷和彭格列的未来开始一场高层会谈。
和一般的谈判没什么不同，一方提出条件，另一方驳回，而后演变成你来我往的交锋，双方都在小心试探对方的底线。
栗发首领面色沉静，白发青年笑得人畜无害，无形的压力在会议室里蔓延。
恍然一瞬的分神中，纲吉觉得这场景有些可笑。
明面上是两个家族就里世界的权力洗牌进行角力，双方都在使出浑身解数以期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中胜出，然而实际上正在谈判的双方首领都清楚这场谈判不会有任何实际意义。
他们真正的目的都隐藏在谈判背后。
各怀鬼胎。
他差点被自己脑海中不合时宜出现的词句逗笑，万幸，他忍住了。
虽然只是走过场，戏还是要演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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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弹射入血肉的感觉在最开始并不清晰，他只是感觉身体重重地震动了一下，低下头，看到殷红的血花在胸口绽放时才意识到，自己中弹了。
他艰难地抬了下头，看到的是对面的白发青年面上带笑，手里握着银色的手枪，黑色枪口还冒着白烟。
看来这场双人舞对方终于玩腻了。
剧痛后知后觉地炸开，瞬间蔓延全身，和流出的血液一同带走了这具身体所有的力气。
彭格列十代目摇晃一下，俯面倒了下去。
失血和疼痛让他的感官变得迟钝，眼前闪过黑影，自己的手下抢上来将自己抱在怀里，他们惊怒的声音落在耳里也失了真，而很快纲吉就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了。
鼻尖萦绕着来源自己的血腥味，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接近。
纲吉眼前闪过倒下之前最后看到的景象。
白兰在笑，笑意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深。
纲吉之前在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里看到的干净似乎又纯粹了一些。
他好像错了，纲吉迷迷糊糊地想。
也许那不是干净，而是，迷茫？或者空白…？
他直觉那两个词语都仍然并不贴切，然而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继续深思出一个合适的词去形容敌人眼睛里透出的东西了。
他闭上了眼睛，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再次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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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浓密树荫里无数光线从树叶间隙倾泻而下，一位少年在不属于自己的时代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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